欧洲制造业外移潮乍现

冬寒将至，欧陆能源危机难见缓解，仍在延续。9月底北溪天然气管道被炸，10月俄欧重要输油管道发生泄漏……乱象纷呈之下，欧洲天然气价格较去年同期大涨了4倍，地缘冲突给产业链和供应链造成的混乱对欧洲对外贸易利空不断，逆差持续扩大，出口对欧元区经济的贡献大幅下降。今年二季度，欧盟贸易逆差达到1231亿欧元。

法国海关10月7日发布的数据显示，8月份贸易逆差从7月份的145亿欧元扩大至153亿欧元，高于148.3亿欧元的预期，为1997年1月有记录以来最大的贸易逆差。而且，法国近日公布的2023年财政预算法案估测，2022年对外贸易逆差将达到1560亿欧元，较2021年几乎翻了一倍。外贸持续疲软成为法国经济复苏道路上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再看欧洲经济火车头德国，联邦统计局10月5日数据显示，经工作日和季节调整后，8月份德国商品出口额和进口额环比分别上升1.6%和3.4%。数据表明，8月份德国商品出口额和进口额同比分别上升18.1%和33.3%。此外，8月份德国对欧盟成员国出口额环比下降0.8%，进口额环比上升2.5%；对欧盟以外国家和地区的出口额和进口额环比分别上升4.7%和4.2%。

德国出口额增速远低于进口额增速，无论环比还是同比，造成德国贸易顺差大幅下降，今年二季度贸易顺差下降至98亿欧元，较去年同期减少329亿欧元，触达20年来最低水平。欧元汇率今年贬值15%，贸易顺差仍大幅减少，说明货币大幅贬值也没能挽救法国和德国的外贸。

更为闹心的是，地缘冲突短期内没有结束的迹象，而欧盟已下决心摆脱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预计由此造成的能源供应危机在未来两三年内将难以缓解，欧洲能源价格高企的局面仍将持续。能源短缺导致电价飙升，破坏欧洲工业基础，对欧洲工业尤其是高耗能的重工业、化工业打击很大。

在能源紧缺、电价高企的压力下，欧洲部分制造业被迫减产、停产、甚至出现向其他地区转移的现象。7月27日，全球化工龙头巴斯夫首席执行官表示“我们正在减少需要大量天然气的设施，如氨工厂”。巴斯夫将削减氨产量，并从外部供应商购买一些氨来填补缺口。8月25日，挪威雅苒宣布正在实施进一步的减产，这将使其欧洲合成氨的总产能利用率降至35%左右，削减量相当于310万吨氨和400万吨成品。此外，德国科思创、赢创工业等化工企业也纷纷减产。

然而，减产也无法克服能源危机的负面影响。欧洲制造业开始计划转至能源稳定、价格便宜、市场容量大的地区。在日前一项针对德国600家中小企业进行的问卷调查中，德国工业协会发现，受访企业中每10家就有一家陷入停产，每4家就有一家计划或已经迁出德国。该协会因此警告称，能源危机给本就存在的供应链紧张和技术工人短缺等问题雪上加霜，可能给德国部分工业企业带来“生存危机”。

目前来看，欧洲制造业转移地区首选是美国，中国、东南亚也在考虑范围之内。据德国《商报》报道，仅美国俄克拉何马州就吸引了60多家德国企业前往投资扩展业务，其中包括汉莎航空、西门子、阿尔迪和费森尤斯，这4家公司最近累计扩大投资近3亿美元。德国汽车行业也在积极扩大对美国投资。大众集团今年6月在其位于田纳西州的工厂启动了一个电池实验室，该公司到2027年将在北美总共投资71亿美元。梅赛德斯—奔驰3月份在亚拉巴马州开设了新的电池工厂。宝马宣布了10月在南卡罗来纳州进行新一轮电动汽车投资。此外，德国制药巨头拜耳向波士顿一个新生物技术中心投资1亿美元。德国特种化工企业赢创工业集团日前在宾夕法尼亚州新设创新中心，赢创还希望投资2亿多美元在印第安纳州建立生产基地。2022至2026年，德国化工巨头巴斯夫计划将其全球260亿欧元投资额的约15%投资于北美。

另据德国中央银行数据，今年上半年德国对中国市场的直接投资达101亿欧元，而去年同期为62亿欧元，创造了德国投资中国的历史新高。中国商务部的数据也佐证了这一趋势：2022年1至8月，德国对华投资增速高达30.3%。一场吸引欧洲企业前去投资的竞争在全球主要经济体之间将会愈演愈烈。

欧洲制造业分散到其他地区进行转移投资的现状和趋势，对欧洲本土经济和外贸必然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根据标普全球公司的数据，欧元区9月份制造业PMI初值为48.5，创27个月新低；服务业PMI初值为48.9，创19个月新低；综合PMI初值降至48.2，创20个月新低，连续三个月处于荣枯线下方。英国9月份综合PMI初值为48.4，低于预期。9月份消费者信心指数下降了5个百分点至-49，为1974年有记录以来的最低值。随着欧洲制造业的流失及占欧洲本土经济比重的下降，势必带来出口的商品减少和出口能力的下降及贸易条件的恶化，持续贸易逆差也将成为不可避免的结果。

经济疲软和贸易逆差加大带来汇率的贬值。10月13日，欧元对美元报价0.9704，这是过往20年所没有发生过的事。本币汇率是一国经济实力的外在表现，今年以来欧元一路下滑，对美元贬值了15%，对人民币贬值4%。汇丰银行一年多来一直认为欧元将走低，而且不认为这种趋势会逆转；该行预测欧元对美元将下跌至0.9560，预期欧元对美元2022年的最低价为0.9535。可以看到，欧洲经济、外贸在乌克兰危机中受伤最深，而且在欧洲能源危机没有可能快速解决的预期下，今后欧洲制造业转移、经济继续疲软甚至衰退和欧洲贸易逆差持续是大概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