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经济强国的“雄心”仍须考验

印度经济近年来表现较强，规模持续较快增长，在全球经济体中的排名有所上升，吸引了各方资源的流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去年11月的《世界经济展望》中预测，印度将在2024年实现6.8%的实际GDP增长，消费者物价指数将增长4.6%。4月18日，IMF在亚太地区经济展望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印度的公共投资对经济作出了较大贡献。人口年龄结构较为年轻且总量保持增长为印度经济的增长提供了重要动力。在此次发布会上，IMF对印度在2024/25财年会继续保持6.8%强劲增长的预期与去年11月一致，私人消费和公共投资是推动经济发展的主力。

近年来，印度加强了基础设施领域的资本支出，机场、公路和铁路的投资明显增加，刺激了经济的发展。“投资印度”中称，印度政府将在2024财年把GDP的3.3%用于基础设施领域投资，尤其在运输和物流领域，高速公路项目最多，铁路和城市公共交通次之。但是，印度市场的民间投资还比较弱，虽然近期有所增加，但还没有形成有效的发展动能。同时，消费已经开始回升，通胀开始下降。印度提出的中期通胀目标是4%，而目前的通胀率约为4.7%，已经较为接近目标水平了。

IMF对印度经济的下行风险也提出了警告。短期来看，作为石油进口国，全球能源大宗商品市场波动对印度经济的影响不可忽视。如果油价上涨，不仅会对印度能源领域产生直接冲击，还会通过食品价格改变经济发展前景。天气冲击、地缘经济碎片化，以及贸易摩擦都可能影响印度经济前景。要保障经济的稳定长期增长，印度需要在人力资源，尤其是年轻人的技能培训上下大力气，才能够使得新增的劳动力与经济发展的动能相匹配。

与IMF的预测不同，印度统计数据更新相对较慢。目前可以看到印度发布的GDP增速只有2023年四季度的数据。印度总理莫迪在2月29日表示，2023年10-12月印度的GDP增速为8.4%，比前3个季度最高的7.6%还要快。回顾2016年四季度至今的季度GDP数据，8.4%的水平相当高。在2018年四季度到2021年四季度，印度经济按季度持续下降，但此后印度经济出现较大幅度的波动。从2023年三季度出现近两年低点后，印度经济增长加快且保持稳定。

作为竞选主要纲领之一，莫迪将经济高增长作为重要口号，也为此大幅增加基础设施支出，并通过激励措施促进手机、电子产品、无人机和半导体的制造。过去十年，制造业对印度经济的贡献率平均为17%。去年四季度，印度的制造业产值同比增长11.6%，制造业投资增速连续第二个季度超过10%。消费对印度GDP的贡献率为60%，2023年四季度的消费同比增长了3.5%，快于前三季度的2.4%。农业产出约占印度GDP的15%。相对较好的地理环境和处于热带的气候条件使得印度获得了较好的农业基础条件，农产品出口具备优势。但农业受天气影响较大，2023年四季度由于不利的季风和降雨陷入困境。与三季度同比增长1.6%相比，2023年四季度印度农业产出同比收缩0.8%。由于农业收入下降，农村收入与城市地区收入差距大幅扩大，近两年农民实际收入下降3%，城市人均收入每年增长近10%。这种结构性的差异导致印度部分地区农民游行抗议，要求提高收购价格。

过去二十年，印度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是外资的贡献。印度对外资十分渴望，采取了部分企业的政府持股，涉及人寿保险、航空、铁路餐饮和旅游，以及石油天然气等公司。1月17日，印度IT部长在参加达沃斯论坛时表示，莫迪寻求在未来几年每年吸引1000亿美元的外国直接投资。这种信心源自印度实体和数字基础设施投资、底层人口水平提升、制造业发展和营商便利化等4个经济引擎的有效运转。2014年莫迪上任以来，苹果、三星、起亚、空客等外资企业扩大了在印度的投资。印度目前提供了全球iPhone出货量的12%-14%，已经成为苹果全球制造业生态体系中的重要参与者。虽然莫迪政府在数字支付、制造业和电子商务领域的保护主义政策广受外资批评，对在印度投资的中国制造和服务企业也施加了不少限制性的政策，但这些举措为印度本地企业的发展提供了支持，减弱了政策对经济增长的外溢影响。

虽然印度总体货物贸易依旧为逆差，但今年以来逆差有所减少。印度工商部发布的数据显示，1月印度的货物贸易出口额比去年1月增长3.1%，达到369.2亿美元。支持出口增长的主要商品包括石油产品、工程产品、铁矿石、电子产品和药品等。1月，印度的农产品同比增长6.8%，其中增长较快的包括烟草（47.3%）、肉类、乳制品和家禽产品（26.1%）、香料（20.5%）、谷物制品和杂项加工品（18.7%）。油粕、油籽、水果和蔬菜也保持了两位数的增长。印度服务贸易呈现明显的顺差，信息技术领域的优势为印度通过服务外包拓展海外市场提供了重要支持。印度企业参与跨国公司的服务提供，降低了这些跨国公司全球运营的成本。与货物贸易相比，印度服务出口规模稍小。根据印度工商部的数据，2024年1月，印度服务出口额328.0亿美元，服务进口额160.1亿美元。

不过，印度贸易政策的稳定性不高。在2022年9月禁止碎米出口后，2023年7月对非巴斯马蒂大米实施了出口禁令。2022年印度是全球最大的水稻出口商，占当年全球大米贸易额将近40%，其中就包括600万吨非巴斯马蒂大米和350万吨碎米。印度贸易政策的不稳定不仅影响全球供应链，也可能对其他粮食出口国的政策产生不良影响。（作者系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